Distance在家中整理行李,他把一大堆衣物放在行李箱內,他在衣架左找右找,捧著這件衣服又捧著那件衣服,他看著衣服愣了一下,忽然間又把全箱衣物全倒出來。他心想,他是去歐洲旅行,又不是去走難,幹嘛要帶那麼多衣服,旅行時會不太方便呢!但他回心一想,他這回是跟天藍一起去,帶多點衣服,可以有多點衣服更穿,他要穿得漂亮點給天藍看,他照照鏡,才不容許旅途中的自己不英俊。於是,他又回到衣架細仔地研究哪件衣服襯哪件衣服,哪件衣服可以用來百塔。
接下來,他到書店買幾本他認為最好看的書待坐飛機時看,不過不是給自己看,而是給天藍看,他怕她坐飛機時會感到悶,待她看完後可以跟他一起分享感想,他認為所有是好的書,也要給她看,他要給她最好的閱讀小品文。
最後,他共選了五本書。他想把它們放進行李箱,但卻不夠位置。沒相干,他現在就去買一個更大的行李箱。
他興致勃勃地走到街上,卻看到天藍跟一個男人在一起,他立刻躲起來,再細仔觀看。說真的,每次有男人走到天藍他都會很不高興。
天藍跟他說過這天她約了以前的同學吃飯。
Distance遠遠看著這個成熟男人,穿著一套黑色的西裝,就算怎樣看也不似是天藍的同學。
他們倆停在路中央在幹甚麼?天藍的樣子好像滿苦惱似的。Distance不解地咬著嘴唇。
Distance正在考慮,好不好過去跟天藍打招呼好呢?他想了一會,還是不好了。
★ ★ ★ ★
「天藍,你昨天到哪裏去了?跟誰去?」Distance與天藍在中環逛街。
「去看戲,吃飯。」
「跟誰去?」
「關你甚麼事?」
Distance氣行漲紅了臉。
「我是跟我以前的私人英文補習老師去,他現在已成了大型補習社的教師了。」天藍不想見到他生氣的樣子。
「可是,你高考時英語是不合格的,那他一定教得很差。」
「他不是教我高考,而是教我會考。」
Distance點了點頭。
「對了,Distance,我可不可以遲一點才跟你去旅行?」天藍突然說。
「為甚麼?」
「我有些私人事要辦。」
「不行,我已買了機票。」Distance沉著臉。
「我下次才跟你去吧!」
「不行,我們不是說好了嗎?」
天藍沒說話。
「不去便不去吧!算了!我不要跟你去了。」Distance生氣地跑走,掉下天藍一人。
「Distance,對不起囉!」
在天藍跟Distance說不去旅行之時,在家裏的含莎卻對天浪說:「我要去旅行。」
「也好囉!發生這麼多事,我帶你去散散心也好。」天浪點點頭。
「我不要說要跟你去,我是說我要自己去。」含莎正在收拾行李,「父親給了些錢我,他叫我去散心,除了錢外,他已沒甚麼可以給我了。」
「不行,我要陪你去。」
「不!你要上班,何況你現在正跟別人打官司。」含莎說。
天浪黯然。
「放心吧!我習慣一個人去旅行,每次去旅行也會令我心情變好。」
「我說不過你了,但,你覺不覺得你是去逃避?」天浪不再堅持。
「不覺得,我認為這是最好的方法,去旅行就等於自我療傷。這是我一貫的做法。」含莎大條道理。
「算了,我不阻止你,你去吧!玩得開心點。」天浪微笑,他把含莎擁進懷裏,「但你答應我,一定要回來。」
「嗯!」
★ ★ ★ ★
「喂!我為甚麼要跟你這種人去旅行?」Distance沒好氣,他拉著行李。
「甚麼?我是哪種人呀?是天藍要求我叫我代她陪你去的,我本想自己一個獨自上路的。」含莎說。
「你是貪我的那張免費機吧!」Distance斜瞟了她一眼。
「你…」含莎生氣地指著他,「是天藍怕你會迷路,不懂回來才叫本小姐代為照顧你的。」
「我會迷路,別開玩笑了。我去過歐洲不下數次了。才不用你這種小妹妹帶呢!」Distance不服氣,「唉!本來是跟天藍一起去的,現在…」他瞟了身旁的含莎,「唉…」
「我很失禮你嗎?你覺不覺你很沒風度,居然這樣對女朋友的朋友。」含莎踏著腳。
Distance愣了愣,隨即說:「對不起喲!是我心情不好,本來天藍答應我陪我去旅行,但突然又說不去,所以我不有點不開心,請你別介意。」
含莎見他態度好,口氣也軟化,「不如這樣吧!待下機後我們各走各路,好不好,因為如果我跟你結伴同行的話感覺會很怪。」她從口袋取出一本旅遊書遞給Distance,說:「這是我去年到法國旅行時寫的,送給你吧!」
「多謝!封面很美。」Distance微笑接過。
坐在機上,含莎微微地側過了臉。
「對了!我前天見到天藍跟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在一起,那個男人是誰?」Distance問。
含莎想了想,「噢!你是說那個大眼佬嗎?他以前是天藍會考時的補習老師,後來跟天藍失去聯絡,不知何解,他近來又出現了。」
「他是不是天藍的前度男朋友?」
「不是,但他是天藍以前暗戀的人。」
「以前?那現在呢?」Distance酸酸地問。
「我怎知道?我又不是她。」
Distance不再說話了,他心裏有點氣,怪不得天藍不肯跟他去旅行,原來見回她的夢中情人。
Distance閉上眼睛沉思,含莎則望著飛機外的睛空,撫著自己手腕上的心形水晶手鐲。
誰人也會看得出他們倆不是情侶。
Distance又開口逗含莎說話了,「天浪跟我說過有關你的事了。願不願意聽聽我的意見?」
含莎點點頭。
「我個人認為你不用理會你姐姐的,有些人天生出來就是搞破壞。如果你因這件事而離開天浪,這樣對天浪很不公平的。」Distance說。
「有些事你不明白的了。」含莎低下頭良久,再抬起頭時,眼睛有點紅,「我為何一生都在姐姐的陰影下長大?」
Distance不知說甚麼話來安慰她才好,畢竟,他對含莎的事只是半知半解。他黯然地說:「是不是我們都太刻意追求幸福,所以到最後,誰也沒資格得到幸福呢?」
「我只知道,幸福是要自己追求,不會白白送來的。唯一肯定的是,有些人花了一生時間追求幸福,但最終還是甚麼也得不到。」
他們倆實在太年輕了,所以不知道,幸福是無法計算的。
★ ★ ★ ★
「飛機即將降落……」
嗶…
從甲板拿回行李,含莎笑著對Distance說:「Bye!Bye!各行各路。」
Distance望著含莎灑脫的背影,他有點不明白,含莎自己一個女孩子去旅行,真的一點心不怕嗎?他更不明白天浪為何放心地讓她一個人去旅行。
不過,他管不了那麼多,他拉著行李箱,首先要做的,就是找酒店。他找了一所五星酒店,法國的五星酒店多是古式的,設計古典,有著古老的貴族氣色,十分有品味。
含莎一個人走在法國茫茫的大路,以前在家時,家人的冷言冷語令她感到窒息,於是,當她可以獨自一人到外國旅行時,她會感到異常興奮。她一個女孩子獨自走在異國街頭,一點也不怕寂寞,不怕陌生,不怕危險,甚麼也不怕。她一向是個認路天才,走過一次的街頭她已記得很清楚。
可是,這次旅行的感覺跟以往原全不一樣,她沒有任何興奮的感覺,她現在感受到的,就是街頭的死寂和肅殺和她心裏的空虛。
她很掛念天浪。
抬頭望著金碧輝煌的凡爾賽宮,她幻想著自己跟天浪手牽手地踏進去,就像公主與王子一樣,過著沒有煩惱的生活。小時侯,她喜歡看童話書,她想信童話,心裏充滿憧憬與希望。直到長大後,有了一個千瘡百孔的心情,她才傷心地醒覺,這個世界根本沒有童話,每個人一生都要努力,如果不努力,就沒能力生存。
巴黎鐵塔的夜色美麗異常,塔高三層,附近有很多情侶,他們的笑聲傳入了含莎的耳中,含莎突然渴望與天浪一些踏上巴黎鐵塔,共同欣賞這浪漫的景色。想著想著,她哭了起來。
有個法國人好心地問她:「Are you ok?」
含莎搖搖頭,快速地奔走。
本來是想到異國散心,流浪,以消除落寞空虛的感覺。她想不到現在只會感到更空虛。
第二天一早,她便買了張機票回到香港去。這次,只逗留了兩天時間。
天浪見含莎這麼快便回來,莫名其妙卻又驚喜極了,他溫柔地撫著她的臉,說:「為甚麼哭呀!」
「我很掛念你,無論走到多遠,無論相隔幾千海里,我也如此掛念你。」含莎哭得更兇了。
「那麼,你還要不要避開我,還要不要扔下我一人自己去旅行?」天浪撫著她的髮絲。
「不要了,我不會了。」含莎哭著不斷搖頭。
天浪沒再說話,良久,他說:「含莎,嫁給我好嗎?我會愛護著你,給你一個最幸福的家。」
含莎聽了呆了呆,停止了哭泣,接著,她破涕為笑。
★ ★ ★ ★
「天藍,多謝你來看我。」
「不用謝。」
Thomas先是望著她的表情,隨即就問:「前幾天我問你的那個問題,你考慮了沒有?」
天藍這幾天在家裏回想起以前跟Thomas一起時的回憶,又想起了跟Distance一起時的快樂時光,最後,她終於有了個結論。
「對不起,我不能當你的女朋友。」
「為甚麼?」Thomas面色慘白。
「因為,我已有了男朋友了。」天藍望著他,「以前,我的確是喜歡過你,那個時候,我以為你不會喜歡我,又以為暗戀自己的補習老師是件沒道德的事,因為你從不向我表示過甚麼,所以我認為自己根本沒機會。後來,你沒有再找我,我以為你忘了我,所以很傷心。」
「原來,以前…」Thomas愕然。
「你記不記得你對我說過,我泡的咖啡有一種讓人覺得幸福的感覺,那時我聽了開心得不得了。於是,我中七畢時便開了所『幸福咖啡店』,幸福咖啡店開張了後,我興奮地致電給你,但驚覺你已轉了電話,那時我真的很傷心,很傷心…」天藍說。
「對不起喲!」
天藍不再說話。
「早知道我早點跟你說,都怪我以前沒勇氣。」Thomas很難過,連嘴唇也在發抖,「現在,你的男朋友對你好不好?」
「他是個有趣的人。」天藍低著頭,「抱歉我現在才告訴你。」
「不要緊!我不再為難你了。」Thomas眼紅紅,「如果他日有甚麼事需要我,記得找我呀!」
天藍悲傷地點了點頭。
Thomas深深地望了她一眼,「保重,再見了。」
「再見。」
天藍望著Thomas的表影,心裏著實有點疼,但她更明白自己更不想傷害Distance,因為Distance是她名乎其實的男朋友。
★ ★ ★ ★
「咦!你不是跟Distance一起去的嗎?為何你先回來呢?」天藍奇怪地問。
「一下機我便跟他各走各的路,我沒有跟他一起呀!其實,我根本就覺得不該和他一起去,他約的人是你呀!」含莎說。
含莎的婚禮,本來想請天藍和Distance當伴娘和伴郎,但Distance卻遲遲未回來。於是,伴娘和伴郎就找了其他人。
這次婚禮,清影沒有來。
爸爸握著清影的手,「祝你幸福。」
清影的媽媽走了過來,她先是皺眉,然後表情有點無奈,但最後還是說:「含莎,雖然說實在的,我真的不喜歡你,但,這天你出嫁,我也不為難你了。」
這句話是她這輩子對含莎說過所有的話中,最溫柔的一句。
含莎微笑,「保重啊!以後沒有我在家,你可能會很悶也說不定。」
「含莎!你終於可以嫁出去了。」含莎的朋友笑著說。
「終於?」
就這樣,婚禮結束。
這天,含莎感到非常快樂,對她而然,可以跟天浪在一起就是她最大的幸福。
★ ★ ★ ★
半年後,Distance還是沒有回來,天藍開始著慌了,他究竟到那裏去了,為何這麼久也沒有回來呀!他是不是在生她的氣?
天藍回到咖啡店,阿大對她說:「老闆,有人寄了封信給你。」
真的,天藍驚喜地接過,看到的是法國的郵票。把信拆開。信的面是一片藍藍的天空,她反過底面,上面有一行行粗粗有力的字跡。
《天藍》
最遙遠的天空,究竟在何方?
世界秒秒在變,天空色彩時時在變。
如何才能找尋到一個永不改變之地?
是沒有可能的吧?
我到處流浪,四周觀看。
人在異地,心裏卻異常空洞。
我思念著你…
我看著藍空,你亦在其他地方抬頭看藍空。
天涯海角,盡是思念。
請問甚麼才是畢生的幸福?
幸福就是就是能找到永生的伴侶。
愛就是我畢生的夢想。
只有天空與天空間,是沒有距離的。
我願放下一切,努力拉近距離。
最深情的藍空,散發著愛的異彩;
只因為有你,天空才藍得深情。
天藍,我愛你。
天藍看了後,甜甜地笑了。
「是不是Distance寄給你的,可不可以給我看?」阿大一手就搶過那封信,她閱讀過後。
「白痴!」這是阿大看完後即時的反應,「說那麼多廢話,他即是回不回來?」
「不知道。」天藍取回那封信,笑著把它再讀多一遍。
原來,Distance會寫詩。
★ ★ ★ ★
這天,雨下得很大,天空灰灰茫茫。
天藍正於咖啡店內沖咖啡。
有一個男人把門推開,他的身子濕漉漉的,他說道:「一杯鮮奶咖啡。」
天藍抬起了頭,驚喜地說:「Distance!你終於回來了?」
「我怎可不回來,我要看看我設計的飾物受不受歡迎的啊!」Distance說,「對了!你的那個補習先生遁形了嗎?都知道他根本比不上我了。」
天藍看著他自信的樣子,說:「不,他絕對比得上你,只是,在某一個時段某一刻,我才知道自己喜歡的只有你。」
「天藍!」Distance忘形地上前擁著她。
過了一會,他從口袋取出一隻指環,對天藍說:「天藍,這是我自己設計的指環,叫『幸福天空的中央』,天藍,嫁給我吧!」
天藍咧嘴而笑。咖啡店內充斥著甜蜜的氣味,這種味道存在於每一個角落,把快樂與幸福的感覺帶到他們的心裏。<完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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